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变法失败──王安石

西元一○二一年~一○八六年.北宋
名安石,字介甫,北宋江西临川人,虽有政治天才,但意气用事。受范仲淹〈十事疏〉之启示,倡变法救国。神宗时入相,发挥抱负,大刀阔斧,推行新政。封为荆国公。某日,问佛慧禅师:“拈华示众,出于何经?”师曰:“不详。”石曰:“今于翰苑,偶于大梵王问佛决疑经中见之,此经纪载帝王问佛事,故大藏经不录。”为相八年,新法求成过急,用人不当,弊病百出,反而伤民,引退居金陵,闭门思过。一日,遇克文禅师,谈经论道,志趣相投,施宅为报宁寺,请禅师为首任住持。后闻新法被废,忧愤而卒,年六十六,着《临川集》行世。

评曰

虽有智慧 而无丕基 家存良工 惜缺利器
变法维新 青苗不接 大势已去 人皆吁嗟

又说偈曰

识时务者为俊杰 独断擅权徒自歇
好高务远求名利 虚荣夸张失和谐
私淑蔡京误君国 忠义贤臣放外多
一人卤莽万人恨 百姓熬煎哭娘爷


  白话解

王安石是个怪物。为什么?他是个人,可是不愿意做人,那他愿意做什么呢?愿意做个四不像。怎么说呢?(一)他一生不洗脸,这一点,就不像人的样子。(二)不梳头。古人都留头发,但他不梳头,把头发弄得邋邋遢遢的,生了很多虱子,当时的人以“囚首垢面”形容他。你说要是个人,会不会这样子?他把虱子喂得胖胖的,然后见到谁,就叫虱子跑到对方身上去喝血,大概他对虱子说:“你们在我这儿住这么久了,现在应该搬搬家!”所以苏老泉(苏东坡的父亲)最讨厌他,说这个人一定是个大奸雄,为什么?因为他不近人情,异想天开。

王安石是有一点学问,可是无才不足以济奸,就因为他有这种鬼才,有这种怪里怪气的才能,才会为患国家,所以我批评他是个怪物──四不像。各位想一想,一个人要是不梳头、不洗脸,养很多虱子在身上,这是个什么人?可想而知,这是个不寻常的人,他做事一定要标奇立异,与人不同。因此王安石这一生害了很多人,他自己也气愤而死。你说他要是一个真正明白的人,怎么会气愤而死?凡事可行则行,可止则止;想要发展抱负,行得通就行,行不通就不行。孔子也想要发展抱负,所以周游列国,可是到处怀才不遇,为什么?因为他不会投机,不会逢迎结交权贵。我想王安石能做到宰相,所走的路一定不太光明磊落;要是光明磊落,他上不去的。那些老臣大概都胸无城府,没有防备人的思想,也没有嫉贤妒能的心,所以他就出其不意,攻其无备地做了宰相。

他姓王,名安石,字介甫,是北宋江西临川县人。若说他有政治天才,也谈不上,他只是想标异现奇,为了发展自己的抱负而不择手段。他以攀求而来的因缘,在宋神宗时侥幸做了宰相,封为荆国公;做宰相以后,为了发展他的抱负,排除异己──凡是和他不同路的人,一定要排斥。因为这个,所以那些老忠臣都被打击下去,有的流放到外地去做官,有的不听他的招呼,就被圈到监狱里,成为政治犯。他推行变法维新,想不到变法不成,自己也觉得没有面子,只好引退居于金陵。

从什么地方可以看出他是个大奸雄呢?从他问佛慧禅师“拈花示众”出于何经这件事,就可以看得出,为什么?他已经知道这个典故出于何经何典,为什么还要故意去问佛慧禅师呢?他若不是一个奸雄,怎么会这样去问难?他本来可以这样问:“禅师,我在翰苑偶然看见《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》,经上记载着‘拈花微笑’这个公案,这是不是正确的?这一部经为什么没有纳入大藏经呢?”他不这么问,而是去问难,心想:“你这个禅师,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学问!我所知道的,你还不知道呢!”这其中就有看不起佛慧禅师的思想在里头。

禅师回答他:“不详。”也就是说:“我不知道!”这时候他洋洋得意,觉得:“啊!我一考就把你考住了!”从这一点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个奸雄,才会有这种行为,否则他不会故意到那儿去卖弄自己的才能,故意把人难倒,显示自己比人高。由此可见,这个人的行为并不是很光明磊落。所以王安石真像石头,一砸就把人砸死了,一点也不安!这个石头是不安的,因为它放得不正当。我讲这话,不知道各位听了觉得怎么样?

他变法的时候,完全没有想一想当时国家的情形,也没有想一想是否有这样的人才,是否有这么多人来支持他?也没有想到如果事情失败了,对老百姓会有什么害处?他完全是求成心切,操之过急,他对这个事情根本就是一股恼地躁进,也不加思索就去干去,一点也不老成持重。你就算是要变法,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,行得通的时候就行,行不通的时候可以等一等。为什么要那么积极,把老百姓都害得寝不安席,食不甘味,穷得那样?这是不适合国情的政治,足以害民;政治必须适合国情,适合老百姓的思想与知识。

因为他这样,所以在他做宰相的期间,把宋朝的政治弄得落花流水,民不聊生,因此他只好引退,闭门思过。虽说是闭门思过,事实上他仍然不认为自己有过,他只想:“为什么人民这么没有福报?为什么我这么好的方法,他们不接受?”他还是莫名其妙,还是在那儿作梦,还没有醒呢!

他引退以后,闲得很无聊,大概心中闷闷不乐,满腹牢骚没有地方发泄:“我胸怀大志,想要救国救民,怎么我这个方法就不灵呢?”总觉得莫名其妙,不甘心失败。于是他就去拜见克文禅师,大概希望禅师可以告诉他什么妙法,令他的新法能再行得通,所以到那地方去“谈经论道”。这一谈,大概克文禅师告诉他因果报应、众生业力等种种佛法,这时候他才恍然大悟,于是把自己的住宅舍出来建寺庙,并请克文禅师为首任住持,心想:“我维新变法没有成功,现在修一座报宁寺,希望老百姓都能安宁一点。”藉此聊以自慰:“你看,我已尽到我的心了!”

这时哲宗继位,王安石的政敌司马光又回来做丞相,这一做丞相,把新法中不适合民情,那些天真、异想天开的思想与政治,一步一步地改了。王安石一听说新法被改,觉得岂有此理!所以虽然已经知道因果报应、众生业力等佛法,但这时候把这些道理又都忘了,所以他就很气愤:“啊!真是的!”这么一气,就气死了。他在生的时候还不甘寂寞,着有《临川集》流通于世。

评曰

虽有智慧,而无丕基:王安石有一点小智小慧,但这不是政治天才,这简直是独裁的“裁”。因为旁人说他有智慧,我也就顺着说他有智慧。可是他没打好基础,他的基础不是石头的。虽然名为安石,意思是基础像石头那样坚固,可是名实不符。

家存良工,惜缺利器:所谓“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”,他家里用的工人当中有良工,可是他没有利器给他们使用。这比喻他想是想得很好,可是没有这种才能,所以就失败了。

变法维新,青苗不接:他想变法维新,推行“青苗法”,可是人算不如天算,遇到天灾人祸、旱涝不济的时候,这个方法就行不通了。行不通的时候,应该爱民恤民,可以免的税应该都免了;国家有的是钱,就是穷,大家一起穷,不应该再逼迫老百姓纳税、完粮、还债等等。当时他要是不逼迫人民,国家也不会有问题,无论新法、旧法──老百姓有饭吃,都是可行的法。可惜他不这么做,于是“人急造反,狗急跳墙”,那时真是把人民逼上梁山。

就像蔡京当宰相的时候,把宋江被逼到梁山去据地称霸,做土匪头,就是因为这种情形。而蔡京就是王安石没见面的学生,思想和王安石差不多。所以王安石做宰相时,把天下弄得鸡犬不宁,青黄不接。

大势已去,人皆吁嗟:他一看大势已经去了。“吁嗟”就是叹息,这时人人都没饭吃,天灾饥馑,瘟疫丛生,人人都在那儿号叹:“啊呀!我们遇到这个时代,真是可怜啊!真是可怜啊!”虽然没有外人来侵侮,可是国家内部没有好人把政治处理好,就弄得老百姓都没得吃,没得穿。

又说偈曰

识时务者为俊杰:一个人若不识时务,就是再聪明也是假的。若知时达务,知道国家、老百姓以及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,这样才不会失败,所以说识时务者才是俊杰。

独断擅权徒自歇:“独断擅权”就是排斥异己,不是和他一党的,就要排除他们,令他们下台──结果他自己也引退了,因为没有法子再往前进,只好向后退。

好高务远求名利:这里的“务”是专务,不是“骛”;有马字的“骛”可以是可以,但是在这儿“务远”没有马字,更显出他是个急功近利,崇尚功利主义的人。

虚荣夸张失和谐:他有点夸大,有点自己不知道自己。本来范仲淹、司马光等人都是人才,他不应该有己无人,排除异己,把国家弄得民不聊生。所以苏老泉说他是一个大奸臣。

私淑蔡京误君国:蔡京也是学他的,所以把宋朝给埋葬了。

忠义贤臣放外多:他把忠义贤臣都弄到外边去,使得他们不能决定国家的政事。

一人卤莽万人恨:他一个人卤莽行事,引起万人不满。万人就是普通老百姓。

百姓熬煎哭娘爷:百姓受熬煎,哭着叫爸爸,叫妈妈,说:“爸爸,我好苦啊!妈妈,我很不自在啊!”